歌曲「往事只能回味」開頭這樣唱著:

時光一去永不回,往事只能回味。

時光能夠做什麼,你一定說,時光不是人,哪裡能做些什麼?但是,對很多人來說,時光在他們身上,卻做了許多事。

時光,或者說,光陰,這人類創造出來形容時間的名詞,在萬物身上都看得見它留下的痕跡。

失戀的人,用時光沖淡悲傷;相愛的人,用時光堆砌情感;某些時刻,時光令人悲傷,另外的時刻,卻撫慰人心。

正因為有著時光的隔閡,往事值得回味;開學時的稻米香、三合院裡的大廳堂、擋在腳踏車輪前的笨螳螂,還有貼滿牆壁的獎狀。放學時廚房裡傳來的炒菜香,擱上桌之後的熱氣飛揚;睡覺前總是擾人的蟲鳴鳥叫,還有窗外那一輪吹也吹不滅的月亮。

就算你盯著時鐘、手錶,看管住了秒針、分針,時光一樣不給面子的走給你看。它無所不在,卻又素未謀面,既熟悉又陌生,調皮又善良,無情又冷漠。

頭上漸出的白髮,只胖難瘦的肚子,還有逐漸斑駁的皮膚,日益老化的身體。時光它毫不留情的帶走青春,沒人能夠例外。再怎麼用力把握,你還是得看著它走過、飄過,像個調皮的小姑娘,永遠不疾不徐的走在你前頭,卻從未停歇。

一個人的時光,就算吵雜卻也安靜;老友們相聚的時光,熱鬧當中有著懷念與信任,但是當離別就在眼前,除了互道珍重,終究得選擇各自的生活。兩個人的時光,有時短,有時長,有時甜蜜,有時寂寞,有時掙扎,有時揮霍。一起共有的時光,除了是種緣份,也是一種負擔,只因為彼此都用著一生中有限的時光,和對方共度過著其中一個段落。

能有多少時光?有幾個段落?選擇跟誰一起過?

選擇了一起過,就真能一起嗎?一起的時光,甜蜜如膠似漆;分開的時光,像杯不放糖的咖啡,卻加了孤單和寂寞。等待重逢的時光,期待和忐忑輪番捉弄著腦袋,即將離別的時光,再怎麼長,都像只有十秒鐘,滴答十聲之後,只剩下遠去的身影,和眼中的模糊。

年過三十以後的告別,比十七歲的年輕人還不堪。多了壓抑、多了沉穩,卻只是更加沈重。瀟灑和寫意只是寫在臉上訴諸眾人的成熟,內心嬌嫩的不斷崩潰,斷垣殘壁般的作廢辛苦搭建的美麗城堡。

照理說是鳳凰花開的時節,卻只見滿街旁亮黃的阿勃勒。天空很藍、氣氛卻很蕭瑟。六月果然是別離的季節,一景一物都倔強的忍著悲傷,說要各自保重,說要追求夢想,卻不肯放開彼此難捨的眷戀。

但這一切卻還是躲不過、逃不開時光的印記和考驗。分開的同學,還有多少聯絡著?分手的情人,有幾位你還念著?年老力衰的爹娘,還有多少日子能陪著?每天在書本、學校、補習班之間翻滾的孩子們,還有多少青春能浪費著?

時光,讓我們走著、看著、追逐著、擁有著,不斷失去,又不斷重新擁抱。來來回回的奔走,我們在未來與過去之間不斷轉換時光,成為我們的記憶、能力、感受、物質、情感。

時光也許真的不能做些什麼,但是它也的確做了些什麼。

我們自己,又做了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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