飲一瓢沁涼如水的夜色
獨坐在深沈當中少數的光亮裡

沒有蟲聲為伴,只有電腦主機風扇總不停歇的轟鳴。

昨晚,還跟兩位大學同窗小聚,明明近在咫尺,卻被彼此的忙碌和羈絆給隔開千里之遠。

或許,時間和忙碌,才是距離的幕後黑手。

席間,同窗提起一次和某位政治人物的巧遇,對方告訴他,工業革命後引發了勞工階級的罷工抗議,最後勞資雙方達成協議,「應該把一天二十四個小時分成三個等份,八小時工作、八小時休閒、八小時睡眠。」

台灣,根據2009年的媒體報導,「工時全世界第一。」

不說別人,自己每天上班時間超過十個小時,如果包含通勤時間、帶回家做的工作,應該超過十五個小時。

身邊很多的同學的工作時間,其實都很長。幾間著名愛壓榨員工的大公司,聯字輩的,鴻字輩的(這麼巧,剛好我上班的地方也是這個字),幾乎都把人當馬在用了。

就像Motor的中文翻譯:馬達 - 總是得運轉個不停,像馬一樣不斷的到達下一個目標、再下一個目標…永無止境。停下來的那天,大概就是退休的時候了。只是,線圈都燒壞了,我們還能去哪裡?

難道我們天生就得用這樣的工作模式,才能在這個世界上各個國家、民族之間求得一席之地?

唯一還可以慶幸的,我的工作時間雖然長,但是有一半的時間,算是樂在其中。其他人恐怕大都沒這麼好運。

很諷刺的是,自己也是在遭逢無力挽回的劇變之後,才走上這條和志趣相近的路;比起來,時薪可能只有同學們的三、四分之一,做的事情沒什麼專業,容易被取代,也沒什麼尊嚴,但起碼,多數時間,「我可以做我自己。」

只要樂聲響起,或是鼓棒敲起預備的節奏,就準備把靈魂奉獻給手中的吉他;用鏗鏘的音律化做另一個形象,無論是宣告人世的無常,還是宣洩深沈的悲傷,又或是奔放著抓不住的狂野…那已經不只是用耳朵去傾聽的世界,而是整個心、整個肢體、整個情緒都投入在當中的境界…彷彿無敵一般……

然後,回到現實,又是孑然一身。隨時可能崩潰的不確定感,讓自己總是保持戰鬥狀態;也許不再年輕,鬥志還在。耳邊又響起那天Robin在店裡問我的一句話:

「還沒失去鬥志吧?」

說起來,我比多數人都不幸,卻也因此,比多數人都幸運。

上天剝奪走我一大塊人生,也給了我另一個世界。

也讓我可以有機會證明,證明走在夢想的道路,一樣可以很幸福,而且活的很有尊嚴。也許,這樣的尊嚴不是世俗上的標準,但,我的驕傲可以很自然,不需要用任何金錢、打扮、名車、房子、孩子來呈現。

我就是我,因為,也只有我了。

有時候看看自己身邊的房間,有什麼能夠證明自己的存在?五十年後,又有誰記得你是誰、知道你是誰?能夠被記得,是不是那麼重要?

如果翻開一本叫做價值觀的志願書,那我現在的第一志願,就是「做我自己。」

就算再年輕個十歲,我依然不會有那種可以甩門拋下目瞪口呆的主管揚長而去的帥氣作風;和許多人相比,我可能消極了些、太善良了點,有些被動,甚至還有些呆。當別人捅我一刀,我可能還會笑笑的說,「他這樣做一定有他的理由。」

我必須比別人更懂得知足--只要有幾成比例能夠做自己--就夠了。

一個人過日子,「有別人沒有的,也沒有別人有的。」
這兩句話說的瀟灑,其實根本就是一句話而已。

沒有別人的壓力,也沒有別人甜蜜的負擔;有別人沒有的自由,同樣有著別人沒有的寂寞。儘管有些人,在家人身邊還是感到寂寞,但,在我眼中那叫做不知足、不惜福,或是怕改變、不敢對自己忠誠。也許在另一個時空的我,也可能是這樣的人。

而音樂,究竟能不能當做一種信仰,而讓自己超脫一切,能夠得到心靈上與現實上的雙重滿足?

I don’t know.

But, I can try.

:)

Good night, yesterd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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